黯

　　風和日麗的好天氣，真是適合出遊啊！只是…...為什麼我要跟著拜拜啊？

　　手持三柱清香，看著身旁念念有詞的虔誠信眾們，我只好依樣畫葫蘆。沒辦法，誰叫我總是跟神明沒有什麼感應，在大家說神蹟讓他找回生存希望時，我仍然過著我原本平淡的生活。

　　「妳怎麼沒跟上呢？」奶奶回頭喝斥。

　　「好，這就來了。」我無力的回應，誰叫這間寺廟這麼大，拜拜不只拜一次，還要到各個神明面前鞠躬。剛剛瞄到導覽，好像還要拜三個地方，饒了我吧！

　　跟著喃喃自語的奶奶，我繼續神遊太虛。

　　從小到大，每到各個節日，奶奶總是會帶著我去各式廟裡拜拜，一下跟我說這間的媽祖娘娘很靈驗，一下說某某廟裡的關公香火鼎盛，我哪知道哪間是哪間啊？上頭的神明不都一個樣？小小尊坐在那裏給人膜拜。之前還差點迷路，跑去隔壁的土地公廟，還好廟宇大小差太多，不然等不到人的奶奶一定又會開始碎碎念了。

　　「走了。」奶奶結束跟神明的對話，轉頭看著我，「供品要收起來。」

　　終於可以走了，等等還要上班呢！「好！」我愉悅的回應。

　　沒錯，我現在正要去上班，還是不知道受人尊敬還是唾棄的安親班導師。家長總是很希望學生能在老師的循循善誘下一日千里、一飛衝天，對老師當然客客氣氣的；反觀學生，高矮胖瘦皆有，只是拗起來的時候，一點辦法都沒有。而且我還只是小小的助理職，什麼事都沒我說話的餘地，學生根本不服管，也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他們乖乖聽話。

　　好吧！他們跟我不熟，不想理我也是情有可原的！我默默地安慰自己。

　　其實，憑我過目即忘的認人功力，在這間安親班待了三個月，只堪堪記得部分學生與老師，沒辦法，每天要面對的都是不同學生，哪知道誰是誰啊？反正學生認得我，不會把我當作他同學就好。

　　為什麼會被錯認？如果你的身高只有一百五十公分，還是娃娃臉，任誰都會把你錯認成國高中生，無怪乎對學生沒有魄力。照著鏡子，我對自己第一百零一次的加油打氣：今天一定會順利度過的！

　　今天似乎跟其他日子不太一樣。一到安親班，大家手忙腳亂圍成一圈，同事進進出出，還有救護車在門外等候，「請問是發生什麼事呢？」我不卑不亢的詢問。

　　「小岱啊！」主任隨意打了招呼。

　　在主任旁邊的老闆看到我，點點頭：「就妳陪這位小姐去醫院吧！」

　　看到熟練的護理人員把一位長髮小姐抬上擔架，輕手輕腳的安置在救護車，還沒能消化老闆的意思，直到主任著急的示意我快點進救護車，我才後知後覺的鑽進車內。

　　手術室外，主任來電：「小岱，那位小姐是今天要來上班的瑄晞，可是她臨時肚子痛，看情況不對勁，趕快叫了救護車，這是她家的聯絡電話：03-XXXXXXX，可是不管怎麼打都沒人接，如果有什麼情況隨時電話聯絡。」話筒的另一端，還有家長和櫃檯老師的親切對話，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跟滿是消毒水味的醫院扯上關係。

　　看來，那個叫瑄晞的女生哪裡怪怪的呢！

　　手術中的標誌暗下，護士群簇擁醫生群出來，「你是病人的家屬嗎？」不等我回應繼續說：「病人懷孕十八周，受到刺激，引發小產，嬰兒是保住了，以後可能有併發症。」身旁的護士待醫生說完就帶我進去育嬰房看小寶寶。

　　別人家的嬰兒都安穩的睡著，只有瑄晞的嬰兒不知道為什麼一直翻來覆去，護士好生照顧還是不安分地揮動小手小腳，一副別吵我的模樣，不知道他在做什麼夢。

　　可能是早產兒吧！身體特別幼小，手腳透明透明的，感覺一碰就消失了。心裡想著，手也沒停下，緩緩地接近小嬰兒的手，碰到的瞬間嬰兒睜開眼睛，是純白包含湛藍的眼珠，只是眼白的血絲實在多得可怕！

　　兩兩對望，忽然嬰兒一鼓作氣向我撲來，頭撞到地面昏厥前，眼中只看到嬰兒布滿血絲的雙眼，和眼中黑濁濁翻攪的黑洞，將我吞噬。

　　「妳怎麼沒跟上呢？」奶奶回頭喝斥。

　　「咦！」不敢相信，我居然在廟裡！看著絡繹不絕的人潮，一尊尊的佛像，不是早上才拜完的廟嗎？

　　「還要磨菇多久，香都要熄了！」奶奶不耐煩地說，扔下我，先到下一個拜拜的神明前。

　　「怎麼會……」不敢置信的我隨著奶奶的腳步，機械式地將香插入香爐。

　　「走了。」奶奶結束跟神明的對話，轉頭看著我，「供品要收起來。」

　　將供品裝袋放入腳踏車，我邊等行動緩慢的奶奶騎上電動車邊想：奇怪，剛剛不是在醫院？我只是跌倒，看到小嬰兒可怕的眼珠啊！難不成我剛剛在發白日夢？可是那個叫瑄晞的女生我從來都沒看過，現在也想不起她的模樣，倒是那個小嬰兒……

　　「阿芬！」熟悉的叫喚讓我停止思考，原來是奶奶的老鄰居呢！可是她後面的是……

　　顧不得他們，我坐上腳踏車，拔腿快騎，邊騎邊向後看。那不是瑄晞的嬰兒嗎？那個嬰兒、那個嬰兒居然全身閃著瑩灰的光，雙眼通紅，裂開嘴角露出邪惡的笑容，現在不是大白天嗎？天氣明明就很好，還有太陽！等等，怎麼烏雲密布？原來的好天氣呢？

　　黑壓壓的天空、無人的主要幹道加上嬰兒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，我加快速度，可是小嬰兒像是有什麼神力，張開血盆大口，一下超越全速衝刺的我，只是收勢不及，一下離得太遠，如果我一直往前騎，他在前面以逸待勞，抓住我易如反掌啊！

　　完了！被她捉到是遲早的事情。想到這裡，顧不得奔馳的腳踏車，我跳車轉頭向後跑。只是嬰兒的速度實在太快，沒幾秒又停在我前面三步的距離。螢光大盛，他撲向我，雙眼瞪得老大，我的眼前只有鮮紅的世界，伴隨鈍物撞擊地面的聲音，我又再一次失去意識。

　　「妳怎麼沒跟上呢？」奶奶回頭喝斥。

　　「咦！」不敢相信，我居然在廟裡！看著絡繹不絕的人潮，一尊尊的佛像，不是才剛拜完的廟嗎？

　　「還要磨菇多久，香都要熄了！」奶奶不耐煩地說，扔下我，先到下一個拜拜的神明前。

　　「怎麼會……」不敢置信的我隨著奶奶的腳步，機械式地將香插入香爐。

　　「走了。」奶奶結束跟神明的對話，轉頭看著我，「供品要收起來。」

　　將供品裝袋放入腳踏車，我邊等行動緩慢的奶奶騎上電動車邊想：奇怪，今天怎麼了？明媚的天空依然艷陽高照啊！信徒一樣來往，車輛一樣飛馳，我怎麼好像有種今天來好幾次的感覺？甩甩頭，跟在騎電動車的奶奶後面，慢慢騎回家。唯一不同的是，剛剛主任來電，公司整修，明天才要上班。